該來的總是會來的，燕雅下意識露出了厭惡的表情，這讓葉蘇錯愕了一下。

“我做了什麽惹怒燕雅小姐的事嗎？”

“你現在做的就是。”燕雅說著別過頭去，不再搭理葉蘇。

她明白現在不是暴露的時候，所以忍住了怒氣選擇沈默。

“心蘭殿下的護衛夠多了，不需要你。”林玉道。

“我雖不才，但也有七階的魔力，絕不會拖後腿的！”

“我不喜歡太多人跟著。”心蘭道。

“我可以遠遠保護你，以備不時之需！”葉蘇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。

但誰都不知道，他不放棄的原因是什麽。

……

作為實驗體17236號，他和之前的17235號不同，當然……他也不是唯一的。

光明派遍布西方和中土，甚至連這個隔著古蒙的東方都有光明派的影子……因此實驗體的來源可以說五花八門。

有像17235號那樣的孤兒，也有一些野心勃勃之輩主動加入……而17236號，則是被家人送來參與計劃的“知情者”。

說是知情者，其實他知道的也有限，他之前的一萬多人不止在東方活動，在過去的數百，甚至可能數千年裏，於整個世界行走，執行光明派那不為人知的計劃。只是計劃內容是什麽他並不清楚，但他清楚，失敗了肯定會被處理掉。

其實他和上一個葉蘇一樣都是棄兒，因為父母為了利益把他拋棄了，盡管他們美曰其名在這裏努力能夠得到天大的好處，但他知道自己將會迎來的僅是一條死路。

只是他仍然想要活著，因此他拼了命地學習和修煉……如今，則是努力想要完成神明交待的任務。

終於，心蘭等人拗不過他，答應了讓他跟隨。

可惜的是，沒有上一個葉蘇那種真的“拼命”的覺悟，棋子就終究僅是棋子。

他並不知道，自己的任務只不過是假象，真正的任務早就已經完成了。

……

心蘭等人離去之後，四象門迅速恢覆到平日的生活中——就算外面有流竄的妖族，但固守在山谷的日子，他們早已習慣。

“仔細檢查一下。”

四神對於葉蘇這個其他隱世門派的弟子當然有所警惕，在心蘭等人裝作不知道的時候，四殿主已經仔細檢查了一遍山谷內的情況，不過沒什麽發現就是了。

而葉蘇也沒表現出什麽特殊的舉動，一番檢查沒果，他們便向四神匯報說是沒有任何異常，

然而，他們沒想過，有時候僅僅是到過某地，就足以留下標記了。

心蘭等人離去的當天晚上，一道暗光輕松洞穿了四象門的結界，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入青龍神殿之中。

“是誰？”

雖然和主世界連接非常消耗魔力，但預警還是必須有的，所以青龍之神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入侵者，可惜入侵者沒讓他們把消息傳遞給外面的四象門人。

原因是實力上的差距。

“我很失望。”

來人的黑暗散去，然而黑暗之下，他整個人沐浴在強烈而刺眼的光芒之中，讓人看不清長相。

此時這團光一樣的人站在青龍正殿，用強大得足以穿透世界之壁的聲音對青龍之神說話。

“你……是哪裏來的聖者，有何意圖？”

“意圖？呵呵，本來是有的，我一直想看看四象門這個頂尖隱世門派的‘神’有多麽厲害，為此派了手下來當坐標點……只是啊，我沒想到你們僅是如此的廢物。”

“我們的確不如你。”青龍之神只得服軟。

“在害怕？真不愧是連聖者層次都沒到的窩囊廢，還選擇了這麽無趣的修煉方式……如果沒有一顆將天下握於手掌之中的心，你們又有何資格稱為神！”

說著，神殿內的建築物紛紛粉碎開去，轉眼間狼藉一片。

“你這樣做，就不怕天下人群起攻之嗎？”青龍之神有點慌張，他留下的防禦魔法在這人面前形同虛設。

“愚蠢，天下人站在我這邊的不知幾何，更不要說他們連被我操縱都不知道，談何圍攻？無聊的廢物啊，你們的作用已經結束了，是時候退場了。”

“不，請不要這麽幹，我們可以當你的部下。”青龍之神急了。

“我才不需要一些只能躲在大千世界的可憐蟲當部下。”

來人一掌拍向青龍雕像，卻發現裏面的神念已經不在了，空間之門也已經關閉……原來青龍之神早就謀劃逃跑，剛才的慌張只是在拖延時間。

“很機警，但可惜你遇到的是我！”

來人把另一只手也放在雕像上，渾身光芒大作，仿若太陽。

數秒之後空間之門被打開，來人一手探入其中，頃刻間穿越無數個亞空間隧道，給了躲在某個世界的青龍之神一拳。

這還沒完，這一接觸，他就明白了另外三人所在，然後他把手一揮，三道光芒穿透虛空而去，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目標。

輕輕收回手，來人揮手讓神殿裏的一切恢覆原狀，只不過青龍雕像的空間之門不會再度打開，就算打開，也不會再有青龍之神或是別的什麽四象之神了。

當然，四神的指令還是會有，一切照舊，所以來人才把神殿給覆原了。

“姑且算是不枉此行吧。”來人略帶慍色道，留下屬於自己的空間之門後便離開。

然而，遠在無數亞空間的某個角落，本該死去的青龍之神突然睜開了雙眼。

當然，他並非像葉蘇那麽好運，有劉天幫忙加持免死魔法，只不過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罷了。

“你們……怎麽了？”青龍用虛弱的語氣問自己的三個好兄弟。

“完蛋……了。”

“我……好氣啊。”

“一樣……”

四人齊齊哀嘆。

醉心於永恒，醉心於成為聖者，並為之努力了數萬年時光的他們，無疑迎來了最壞的結局……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
但不知為什麽，四人的心中除了後悔，還有一絲解脫的暢快感覺。

“那個少女說了……我們很愚蠢。”青龍之神想了想，苦笑道。

“也許……的確沒錯。”一頭的白虎之神回應道。

大丈夫在世就應該轟轟烈烈地做一番大事，但是他們修煉到了八階高級，依舊選擇了避世，不問世事，到最後入聖無望，才反過來思考如何吸收信仰之力，把當年不敢做的事拋給信賴自己的四象門人……如此之窩囊的他們，也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。

“不甘心啊……”朱雀之神感概。

另外三人何嘗不是，但事到如今，他們只能哀嘆一番，然後默默死去……

“不，我不甘心。”青龍之神道。

“我也是。”另外三人笑了笑。

在無法和外界聯系的日子裏，他們只能四人互相聊天解悶……如此數萬年歲月過去，對方想什麽豈會不懂。

能夠堅持數萬年不言棄，四神的意志之堅定，又豈是區區死亡能夠嚇倒的！

“既然選擇了入世，我們就要做到最後。”玄武之神道。

“沒錯，那個家夥太危險了，看他的想法，似乎是打算控制四象門。”白虎之神道。

“怎能讓他稱心如意！”朱雀之神怒道，然後咳了數聲。

“我們的確無法和聖者匹敵，但世界不只有一個聖者，而我們也有傳人！”

四人不約而同想到了過去。

東方許久沒聖者了，因此再度出現聖者之後，他們心動了，想著這是大好機會。

然而派誰去接觸那個聖者呢？為此他們操碎了心，直到那個小男孩出現。

四象門主說這個男孩的天資百年難得一見，但比起天資，他們更看重他的內在。

堅毅且有原則，崇拜他們但又不會因此而不明是非……和心懷鬼胎的四人比起來，這個小男孩是那麽的純粹。

這種純粹，絕對能贏得對方的信任。

因此四人把他派下山，之後的一切雖然不至於完美，但終究還是達到了目標。

然而他們明白，成功源於男孩的品性，和他們的指導無關。

而且如果是這個男孩，絕對能把四象門的榮耀傳遍天下。

所以在這一刻，他們決定把最後的一切給那個男孩。

四人……不，隨著人身褪去，他們展示出了自己的真身。

那個來襲的人以為他們只是借了東方古老傳說中的四象的名頭，但他沒想到他們的確就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後裔！

所以他們在受了如此一擊之後仍未死去，因為他們的身體比一般人類強者要強得多！

只不過這強橫的肉身，馬上就要被他們用來獻祭掉了。

“以我身為精血……”

四獸沒有任何猶豫地念起咒語，將自己的肉身煉制為四把武器。

是的，帝具的確需要名氣大才能誕生，但什麽叫名氣大？知道的人多，吹捧的人多了，名氣自然就大了。

如此一來，在信仰之力的淬煉下，要制作一個帝具也並非難事。

更不要說這帝具還用了遠古神獸的血肉和骨頭。

四把帝具層次的七星寶劍很快便被煉制出來，而接下來要做的事只有一個——

“大家，最後一次了。”

四神的殘魂如火焰般燃燒起來，下一刻，他們裹挾著七星劍撞向虛空。

“給我碎！”

要到達主世界，就必須打破空間之壁。往日的他們也僅是短暫打破，還得通過一個強大的亞空間做中轉站……如今他們已經形體消滅，要到達主世界，簡直難以登天！

但他們沒得選擇，是白白地死去還是給傳人留下一些東西，他們毅然選擇了後者！

“害怕嗎？”青龍問。

“不。”三道聲音響起。

是的，都已經快死了，還有什麽好怕的？無非是，他們願不願意拋棄轉世的機會拼一把。

而答案是——

“這一世若不能轟轟烈烈，要來世有何用！”

世界之壁破碎了，四把帝具飛了出去，下一刻，他們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輕盈，卻又是那麽的強大。

比一生任何時候都要強大。

然後，他們看到了光。

“這……就是聖境？”

四獸咧嘴一笑，隨之消散在遙遠的時空中。

……

“姐姐大人怎麽了？”聽到心蘭讓飛船停下，燕雅問。

“等一下就好。”

心蘭默默展開掩蓋天機的結界，下一刻，四道光迅速穿過虛空飛入鄧豫手中。

“什麽東西？！”

林玉等人迅速擺出防守姿勢，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鄧豫抱著那四道光芒包裹的東西，悲痛欲絕地嗚咽了起來。

“謝謝……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……”

聽到鄧豫的話，心蘭扭頭看向四象門的方向，狠狠咬牙。

“這便是你的目的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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